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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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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山雖然不能用法力,但手上的力氣依舊驚人,即使莽撞如僵屍也一時難以掙脫。可惜他沒有生出第三只手,剩下的那具僵屍繼續追著哭天喊地的嬋九。

“我、我跑不動啦!”她捂著胸口說,“真的、真的跑不動了!”

她先前被人騙走了美人蟒骨環,丟失了三百年的修為和絕大部分的妖力;在熔巖洞穴的救命神石上熬了差不多整整一天一夜,還在山壁上掛了半宿;好不容易逃出熔巖洞穴,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這個深洞,末了還要被僵屍追。

就算是寒山,此時也該歇一歇,何況是她。

她頭暈眼花,心跳如鼓,氣喘如牛,說不定下一圈就跑死了。從古至今跑死的馬有,跑死的人可不多,至於跑死的狐貍甚至狐妖……那簡直算奇葩!

寒山本來想就此把僵屍的頭骨捏碎,後來發現有些勉強,幹脆抓一個,放一個,把抓到的那個徒手拗斷了脖子。

可拗斷了脖子也無濟於事,它們依舊能動彈,非把五體都割離了不可。

總算他已經找到了破解方法——只要不使用法力,他的手腳都能自由地伸出牢籠,但首先他得解決嬋九氣力不濟的問題。

於是他放開僵屍,再一次抓住了嬋九。

這回嬋九把嘴巴張得老大,等著接精氣,他低聲斥道:“別亂來,我都看到你的喉嚨了!”

兩人吻在一起,可惜耽誤了片刻,精氣雖然吸到了,但隨後而至的僵屍也抓掉了嬋九頭上的布條。

嬋九的長發灑落下來,感覺距離僵屍的手指只有一寸!

她摟著後腦勺喊:“哎呀呀呀呀!不要不要不要不要!”

“剪刀和寅艮給我!”寒山吩咐。

嬋九扔給他,他將兩者分別放在左右手,雙手一合……等了片刻,卻毫無動靜。

“嘖!”他喃喃,“果然手在籠外也不行,畢竟法力是由我體內而出。”

“怎麽辦?”嬋九說話間又跑了半圈,這次稍微輕松了一點。

“你來!”寒山又把東西交還給她。

嬋九邊跑邊雙手奮力內壓,居然正如寒山所說,把寅艮鑲嵌在剪刀上了!可惜這一下消耗太大,她好不容易吸來的妖力瞬間就見了底。

“快來!”寒山張開雙臂。

嬋九撲向他,他抓緊時間渡了半口精氣說:“現在回頭,刺!”

被鑲嵌了寅艮的剪刀通體發出了幽幽的黃綠色,和老虎眼睛的顏色一模一樣。嬋九緊握剪刀,將兩片鋒利的刀刃撐開,對準身後的那具僵屍的脖子紮下!

她原以為頂多紮兩個洞,沒想到這把原先很普通的剪刀眼下竟然比美人蟒骨環還要好用,僅僅這麽一下,就如同裁紙一般把僵屍的腦袋裁掉了!

“我的老天爺!”嬋九驚叫,“妲己祖師奶奶!”

“別停下!”寒山提醒。

嬋九於是轉身又跑。

他們倆總算找到了默契:嬋九負責貼著牢籠跑,寒山負責拉住僵屍,嬋九繞過一圈後用寅艮剪刀裁掉僵屍的一條胳膊或是腿——主要是腿,因為沒了腿它們的行動就受制了——等這具僵屍倒黴蛋被五馬分屍之後,再去解決下一具。

終於在又跑了二三十圈後,長跑選手嬋九揮灑著汗水把三具僵屍都切成了屍塊。

當然屍塊依舊是能動的,而且還會追尋生氣,比如單獨一只手就能夠爬。於是她又花了點兒時間,把那些斷手上的手指都一根一根切了下來,扔到黑暗的角落中。

做完這一切,她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大喘氣,寒山又是欣慰,又是好笑,又是心疼地望著她。

“我的命好苦……”她翻了個身說,“別的狐貍精不是這樣的。”

寒山微微笑了一下,說:“我的錯。”

她的確是遇到他之後,命才苦了起來。原先她在餘原縣周邊害人、吸精氣、偷吃、看熱鬧、聽八卦、偶爾練功,小日子過得著實瀟灑。

嬋九轉過臉來朝著他,仍然躺著,一字一頓說:“關、你、屁、事!”

“來。”寒山再一次張開雙臂。

嬋九拖泥帶水地爬到他面前,他隔著木欄將她圈在懷裏:“心乎愛矣,遐不謂矣,中心藏之,何日忘之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她問。

寒山說:“關你屁事。”

嬋九惱怒地要推開他,可他不讓,笑著說:“現在該想辦法放我出去了。”

這真是一個偽命題,因為根本出不去。

嬋九問:“把你關起來的那個人怎麽說?”

寒山說:“她說必須由蓬萊派掌門親自念咒,才能放了我。”

“這不完蛋了?”嬋九睜大眼睛,“他們蓬萊派的什麽明明上人死啦!”

“明見上人。”寒山糾正,沈吟道,“不過,我總覺得事情的關鍵在咒語上,而不是在掌門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寒山解釋:“據她所說,這個南海曇林木籠是為了懲戒犯了錯的弟子。人無完人,即使劍仙也會偶然犯點小錯,一個門派內幾十甚至上百人,不可能每一位犯錯的人都由掌門親自訓誡,親自投入牢籠,再親自放出來,必定會交給門派內比較可靠的弟子。但又不會只交給一個人,否則那個總是唱黑臉的人豈不是要被師門上下恨之入骨?”

“你在玉虛峰時,負責懲戒下面的師弟師妹嗎?”嬋九問。

寒山搖頭,大師兄雖然是嚴肅戒律的最好人選,但玉清真人本身寬宏大量,很多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。

再說昆侖派的冤大頭叫黃行。

沒錯,就是那個臥底,血印老祖的徒弟,被嬋九用美人蟒骨環割破了頭,還搶走了法寶“萬蟻噬魂”的仁兄。

不過現在回想起來,他自始至終都是個劍仙,一口人血都沒喝過,且自始至終按照劍仙的路數練功,所以說不定人家身在曹營,心也在曹營啊,至少也是個雙面諜報人員。我們評價一位同志時不能簡單粗暴,要結合他歷來的表現和思想狀況綜合評價。

“所以你覺得呢?”嬋九問。

寒山說:“我覺得第一,並不一定非要掌門才能放我出去;第二,那句咒語應該不長不難,否則怎麽能讓大家都記住;第三,以往……”

他突然住了口,望著高處的石階喝道:“誰在那兒?!”

嬋九的耳力、目力本來都比他強,只是剛才專心聽講話沒有註意,此時轉頭,果然看見臺階上影影綽綽地站著一個人。她頓時緊張起來,寒山扶住她的肩膀,意思是別怕。

高處那人禦劍而下,落在兩人的面前。

對於寒山來說這是個故人,就是那個曾在甬道中和他交過手的精瘦劍魔。

嬋九看到他後,心猛地沈了下去:要知道僵屍雖然兇頑,畢竟是死物,一點計策加一點恒心就能打敗;可劍魔不一樣啊!況且她連武器都沒有,怎麽和人家對抗?!

她趕忙握緊了寅艮剪刀,聊勝於無地護衛在胸前。

然而對方說:“二位不用緊張,我並非敵人。”

這話聽起來別說沒有說服力,甚至都有些諷刺。

對方又補充:“寒山師兄,與你為難也並非我們的本意。”

“咦?”嬋九問,“你居然知道他的名字?”

“怎能不知道?”精瘦劍魔從腰上解下一樣東西扔給她,“我們非但與昆侖派同氣連枝,二百餘年前我與這位師兄還有一面之緣。”

嬋九接過那樣東西,發現是一塊十分精美的玉佩,可惜上面的篆文她不認識。她翻看玉佩後交給寒山,寒山卻不接,看著前方說道:“他是蓬萊派的。”

“咦?”嬋九又驚訝了,“怎麽會?蓬萊派不是名門正派麽?”

精瘦劍魔截住她的話頭:“千萬別再提‘名門正派’這四個字!當年我決意到蓬萊派修仙,因為出生於東海漁村,家中雙親俱在,我不忍心棄他們太遠。我程門立雪、歷盡磨難才拜入明見上人門下,誰知……唉!總之蓬萊派早不是什麽名門正派,而是個害人的魔窟!”

嬋九問:“你幹嘛吞吞吐吐?有話要說清楚,蓬萊派怎麽害你了?”

精瘦劍魔苦笑搖頭:“我不能說,我與神鳥鯤鵬一樣發下過毒誓,只要吐露一個字,必定腸穿肚爛。”

“誰這麽可惡不讓你們說話?”嬋九問。

寒山阻止她繼續追問:“這個必定也屬於不能說的範圍。”

他對眼前的劍魔心存芥蒂,十分懷疑他突然現身的目的,因此表現得很冷漠。

精瘦劍魔卻並不在意,正色道:“我的名號師兄也無需知道,但願師兄能夠擒得首惡真兇,驅邪扶正,挽救昆侖派於危局,就算是為我、為我的師兄弟、師姐妹,為蓬萊派、峨眉派報仇雪恨了!”

他說話時表情相當誠懇,嬋九都有點兒被他騙住了,但猛然擡頭看見他血紅的眼珠子,想到他是靠著喝人血才修煉到今天,又趕緊板起了面孔。

“你的話讓人有些聽不懂。”嬋九說,“誰是首惡真兇?”

精瘦劍魔搖頭:“唉,我不能說。”

嬋九也搖頭:“唉,那你辛辛苦苦跑到下面來,到底能夠說什麽嘛!”

精瘦劍魔說:“口訣。”

聽到這話,寒山和嬋九都是一驚,連忙問:“什麽口訣?”

“自然是讓這南海曇林木籠放人的口訣。”精瘦劍魔說。

“怎麽念的?”嬋九跳了起來。

“口訣它……”精瘦劍魔突然沒了聲音,張了半天嘴,才有苦難言地說,“似乎……也不能說!”

嬋九簡直要跳起來給他一巴掌了!

然而他立刻接道:“但二位不妨猜猜!”

“如何猜?”寒山問。

“這句咒語並非詰屈聱牙,而是師長都會說的一句話。”精瘦劍魔說,“可惜要一字不錯、一字不漏地猜出來,倒也不太容易。”

“你就不能直說嗎?”嬋九抱怨道,“我都不耐煩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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